2015年5月17日 星期日

《從你的全世界路過》,張嘉佳

兩週前讀完這本書,內容故事忘得乾淨,震撼卻保留著。

這是一本具有魔力的小說,他的文字具有讓人鼻酸的威力,更甚者會直接讀到落淚,不能自己。很奇怪,張嘉佳會直接把他自己不斷鑲嵌在各個篇章裡,讓讀者摸不清頭緒到底那些故事是真的、哪些是虛構的。有幾個原因會讓我們這麼想:文字戲謔、對話俚俗與劇情波折中不斷再現真實。

經驗。張嘉佳的經驗想必十分豐富、生活亦十分精彩。一個好的作家多半脫離不了這個元素,而經驗這種抽象的東西會隨著年紀閱歷不斷增長,配合長時間的寫作,才會慢慢出現具有自風格的作品。他可以肯定的是個地才,而且大量閱讀、喜好注意周遭事物。他筆下不只有愛情的精彩,還有友情、親情、友人的故事、自己的故事,樣樣都灑脫、過癮中卻見哀傷。我們讀他的小說,同時也在體驗他與他朋友的故事。

在描寫愛情的篇章裡,如同陶晶瑩評價的:「張嘉佳筆下的愛情,連遺憾都是溫暖」。我們可以看到張嘉佳個性裡喜歡和別人唱反調的一面,也在種種和人唱反調的結果和背後,留下了許多溫暖的遺憾。親情部分也是,在寫自己姊姊的那篇中,是本書讓我最難忘的部分。在無數次的唱反調、耍幼稚、愚蠢行為的背後,姊姊的車禍讓他留下了多少遺憾?但這遺憾卻是美的,美的讓人鼻酸、讓人掉淚。他善用物品去儲存記憶、傳遞感情,如同本篇裡自行車、集郵冊、QQ。

而他的故事多半善用對話,因此極具強烈的畫面感,每個短篇都有拍成電影的潛力。張嘉佳自己在書末也提到幾乎每一篇都正在被籌畫、改編成電影,這對他來說是很實際的肯定,對讀者來說也是種驚喜,令人十分期待。我們可以看到張嘉佳文人性格中那種波西米亞式的流淌,不斷旅行及流寓;不斷相遇暨成長。

有歡笑、有淚水、有成長、更有遺憾,這是人生,是張嘉佳筆下的前半生,是讀者眼中那位不羈卻優秀、俚俗卻真摯的奇男子。平淡無奇的人生有什麼有趣的呢?張嘉佳用自己的生命在寫小說、同時鼓勵我們去過屬於自己的精彩人生。一位作家願意以此種形式分享表現自己,也是難能可貴的事呢!也可以看出在日益開放的中國下,個人主義的發展與盛行了。另外值得注意的大陸新銳男作家還有郭敬明及韓寒,有機會再來品讀。






《永遠的平行線》,Middle

Middle這位香港作家似乎成名許久了,會認識他也是因為正巧讀了這本書。查了他的Facebook 粉專,發現他已經有了72萬的粉絲呢,想必是作品十分受歡迎,也耕耘了很久呢!從他的筆調可以讀得出他是個男生,因為有許多角度和思考的出發點都有男生的影子在。他善於創作短篇,以簡單的人稱當作男女主角,寫了20篇關於愛情遺憾的故事。

這些看似平淡的故事,卻能不偏不倚抓住許多讀者的心,只要有某個情節與自身遭遇相似,就能觸動讀者、引起共鳴。他善用時序的進展與推移,在許多篇章中可以看出在時間推移下,男女主角內心深處的糾結與疑惑。他們大多困惑於是否要「告白」、對方有一搭沒一搭的曖昧舉動,讓他們心理不斷地上演一次又一次的小劇場,也讓讀者們的心不知不覺會和主角們綁在一塊。

由於故事主題關注的是男女之間的感情,這樣的題材雖不新鮮,但永遠是最受讀者們歡迎的題材。紅塵男女們都希望自己能有一段美好的愛情,所以願意不斷地在生活中摸索和尋找自己的真愛。有些人很幸運的走在一起、互相倚靠,但另一群人還不斷的在尋覓、曖昧中跌跌撞撞累積經驗。沒有人希望受傷,大家都希望成為戀愛中的贏家。Middle注意到了這點,但十分現實地寫出了感情關係中的遺憾。

翻開任何一篇作品,都能感受到強烈卻又真實的遺憾,對於還在單身、在感情中受過傷的男女,可以說是一種心靈療癒、補充品。因為你將發現自己過往的經驗不再那樣痛苦,因為書裡有許多比你更無奈的人呀!以前的我並不喜歡讀這樣的作品,總會敵視它們的庸俗與缺乏文學性,但是當我真正自己開始閱讀後,便推翻了那些自傲的想法。這樣的作品屬於大眾,大眾才會給予肯定。雖然我自己欣賞更有文學性的作品,卻在Middle 的筆下中找回自己內心失去的某些東西。

也正因為如此,我認為能觸動讀者、讓讀者心有所感的作品便能算是文學了。

2015年5月13日 星期三

《解憂雜貨店》(日:ナミヤ雑貨店の奇蹟),東野圭吾



東野圭吾這個小說家對於台灣人來說並不陌生,而這本《解憂雜貨店》自2013年台灣版本(譯者:王蘊潔)發行以來,一樣受到大家的關注。東野貫徹了新時代的「日常推理」的精神,運用「穿越時空」這個不易落敗的「命題大綱」,加上小說筆法結合正向因子,來揭櫫了人性耀眼的光輝。這本小說的魅力在於其說故事的基調十分穩固,因此我可以推斷,它有著讓任何人都會一讀上癮的魔力,甚至自然而然會產生想推薦或寫推薦文的欲望。

我認為,本書可以也給它另一個名稱「蟲洞奇蹟」,除了我本身喜愛蟲洞有著時空聯結的魅力外,從沒想過蟲洞可以用來做好事,而東野不僅注意到了蟲洞的潛力,並且願意寫出一篇這樣有趣、富教育意義的奇幻作品,而這個奇幻的基石也站在科學之上。蟲洞本身有開啟的時間與空間限制,而故事裡的「浪矢雜貨店」也符合這一特質。若要說日本人對於蟲洞理論的運用,或許哆啦A夢的作者藤子不二雄所發明的「時光機」就是先驅代表了。不過經過思考後,覺得「蟲洞奇蹟」這個名字可以適用的對象太過廣泛了,而可一定更早就被使用了,反而襯托不出故事的獨特性。

「環環相扣」、「出乎意料」、「因果關係」與「腦力激盪」都是推理小說十分重要的元素,而這本《解憂雜貨店》也幾乎都做到了,而且做得算是完美。而本作最令人驚艷的部分莫過於「環環相扣」。作為一個讀者,對於作者如此用心的安排,給予很大的肯定與相對的崇敬。這不僅代表作者對於自己作品的用心程度,也顯現出了作者對於作品的嚴謹與尊重。這種良好的態度對於任何一個後輩的寫手來說,都是一個優質的典範與激勵。

倘若說「推理小說」還可以寫到讓人鼻酸,那麼這本《解憂雜貨店》實實在在地作到了!人們容易在閱讀的過程中被作者刻意安排的段落所感動,然而,先前的推理小說卻極少作到這點(尤指本格推理)。《解憂雜貨店》甚至跳脫了純粹的「日常推理」,以第三人稱的角度,以「書信」(根據我近期的經驗,閱讀書信及魚雁往返依舊是人們喜愛的題材)為基調寫出的。對照在台出版近兩年博客來網路書店民眾的熱評之下,可以看出台灣人是非常喜愛這類題材的,東野圭吾恰好再次成為日本文藝界在台登陸的當紅炸子雞。

本作將蟲洞的時空差設定為1979年9月13日至2012年9月13日這兩個時間點,蟲洞也只會開啟6個小時。在這6個小時中,似乎由命運安排好一般,使特定的人們聚合再一起,帶著我們去看「過去」、「現在」與「過去的未來」所發生的事情,並且讓故事中的主人翁們經歷著「預知未來」與「回到過去」的感覺。沒有人能解釋蟲洞的發生,但是在在顯現了罕見的「道德感」,包含浪矢雜貨店的店主雄治、小偷三人組敦也等人,都知道「有些事」是不能「洩漏天機」的。這種道德感,應該歸於良好的「生命倫理」與「自然倫理」的教育。

用個日本人常使用的詞彙:「羈絆」來形容這部小說各角色之間的關係,我想是在適合不過了。人與人之間的因緣巧合,是誰都無法參破的謎團,就算具有某種「預知」能力的人,也會了解到許多事情的發展是無法或是不可去改變的,更何況是大部分的的人呢?命運的羈絆會讓你我碰上甚麼樣的人、過上什麼樣的人生,看看這本書,或許你會有更新奇有趣的見解。


2015年5月12日 星期二

《玻璃蘆葦》(日:硝子の葦),櫻木紫乃


這本小說的作者是櫻木紫乃,被歸列為「新官能派」,並有「怪物級傑作」的評價。此書在日本出版年份是2010,在台出版年份是2014(劉子倩譯,時報出版),改編成電視劇在日本上映時間為2015年2月底~3月初,由相武紗季主演。作者櫻木紫乃在2013年以《皇家賓館》獲直木賞(目前由譯者王蘊潔翻譯之中),能獲此獎,可說是對寫作功力的最直接的肯定。

我會喜歡日本小說的原因有很多種,其中最能吸引我的,就是人物刻畫的細膩。而女性小說家特別又會注意到一些男性不見得會注意到的地方,特別是描寫女性的心思。女性的心思往往比男性縝密複雜,難以捉摸者比比皆是。然而,許多優秀的作品在情節描寫之上,卻不露股直白,反而是蜻蜓點水,讓讀者去思考,而非和盤托出,帶有強烈的「脫俗性」筆調。

這部《玻璃蘆葦》即是如此。由書名我們大概可以推測出一些既定的意象,玻璃,質地堅硬卻易碎;蘆葦,迎風搖曳管中空),而什麼是「玻璃蘆葦」─一切不自然靜止。誠如由黃麗群所寫的推薦文中提到的:「玻璃蘆葦不動搖」,關鍵字的確可以是「不動搖」,「不動搖」所呈現的包含「冷酷」、「冷硬」、「冷靜」、「節制」等性格,便足夠可以感受到玻璃蘆葦獨特的冷度了。

而書中另一個的意象「沙」不斷的出現,非常引人注目,「沙」的意象多次與女主角幸田節子扣上。「沙」給我們什麼樣的感覺,不穩易流動(流沙、沙漏)、易冷易熱(沙漠)、窒息乾燥(緊密的沙堆)、易碎(風化中的沙雕)。幸田節子的短歌,也是本書的核心:「濕原凜立玻璃蘆葦,空洞簌簌流沙去」,將書中主角的內心價值與物象合一,雖是常見的寫作手法,但是要寫的特出卻不容易。將短歌中的物象不斷的運用在書中,最後以物象為此書定名,可見「象徵」之於文學的重要。

「本書並非誇張化書案所提的『脫序的情欲』、『愛與恨』、『感官派』,而是『潔』的不得了」這是黃麗群所點出的部分,大體上可以同意,不過我想補充的更完整的地方是作者櫻木紫乃小說中呈現出的「潔」並不妨礙以上三者(脫序的情欲等)的呈現;換句話說,就是「脫俗化」的體現,或是文本的「溢美性」與「昇華性」。

對於女性角色的刻畫是本書最為重要的地方,幸田節子的內在想法自然是最受讀者關注之處,而她也同樣會被認為暗合了書名玻璃蘆葦的象徵。另外值得注意的是短歌會會友佐野倫子及其女佐野真由美兩個角色,這對母女所歷經的事件暗暗反映出了日本社會某種層面的病態,及對於這種病態積極卻恐怖的抵抗。而「母女的關係」亦出現在幸田節子及其母藤島律子(血親關係)、幸田節子與繼女幸田梢之間(法定關係)。而背後都有作者藉文本所暗喻社會現實面的意義。

另外會喜歡日本小說的原因,在於「地域」的真實性及「不易達性」。比如這部小說的所發生的場域是北海道,包含主要的釧路、次要的帶廣、小地區的厚岸等等。我們身處台灣,自然會對這個北地的雪國(雖然不是指越後新潟)產生一些耽美的潛在看法,因此在閱讀時,容易進入「唯美」的情感投射,加上空間的不易達性,腦中的幻想成份就會提高,自然而然產生出「小劇場」的錯覺。也有可能是因為文學地域位處高緯度的關係,冷意襲身,自然覺得此書的風格較為清冷了。